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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5年07月23日

​普通人生填色指南

司徒子睿

司徒子睿(中核集团某公司员工)

入伏前,我穿着湿透的工作服在厂区穿梭。

今年夏天的太阳很毒辣。在这样强的光照下,我那些关于柳州晚报小记者的记忆,那些大段大段的空白画面,似乎终于有了一些确切的瞬间。

比起先前那些优秀的小记者,我既没有得到过“十佳”的荣誉,也没有写出过催人泪下的报道或文章,更没有在哪次小记者的各类比赛中拔得头筹。但我清晰地记得我为这些优秀的小记者祝贺的样子,记得覃谊的观点总让人耳目一新,其文章逻辑性拉满的同时,其人又幽默风趣;记得吕宁总能抓住学习生活间隙的一点小事,写出让人充满力量的文字;记得梁可闻总对身边的风景有诗一样的描写;记得彭媛媛总是在各类采访中像姐姐一样带着不敢说话的我,用和善的笑容拉近和受访者的距离;记得那些在发生灾害后哭着捐出自己稿费的小记者们;记得那些大汗淋漓还坚持志愿服务的“红马甲”……他们的故事被搬到礼堂,搬到舞台前,而我则卖力地拍着巴掌,给他们以我真诚的注视与敬佩。

但是,看着门禁系统里自己这副灰头土脸到人脸识别失败的脸时,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,是啊,忘了什么呢?

这一切我马上就在周末的活动中找到了答案。是的,一到周末,我就拿出一副同事都无法认出的精力来,细细地打扮自己,站到舞台上去。一曲毕,我从舞蹈中回过神来,和着掌声鞠躬谢幕时,我想起了一切。

也是这样,像从工作日逃进周末一般,小记者们从热辣的太阳下逃进凉爽的礼堂,看到的是穿着小礼裙的我。从小学到高中,甚至在已经不再被称作小记者的大学时期,我都担任过小记者大小活动的主持人,也常常在颁奖前后,穿着夸张的舞服在台上演出。可拿掉华丽的舞台装饰,我就回归到一个太阳底下的劳动者;拿掉主持人的身份,我依然只是为优秀小记者们真诚鼓掌的数千小记者中的一员。

曾经我也迷恋用夸张的装饰区别自己和人群,认为这样就仿佛站在人生的T台上。但在那些或欣赏或不解的目光之后,换来的是更多的自我怀疑。像猛然惊醒般,我脱下那些耀眼的装扮,套上白大褂,和同门们坐在一起看放射源经过探测器,在老旧的显示器上打出的计数点;套上大T恤和长裤,和同事们走到山野间采集样品;套上蓝色的工作服,在车间里取样和测试。在这些再“普通”不过的时刻里,我感到心安,就像小时候站在彭媛媛和覃谊背后,听她们熟练地向受访者提问,我只需要往本子上记笔记的那种心安。可是,这样的日子里,我也会想念那个穿得不像地球人的自己,想念她在街上大步流星的那种自信。

我喜欢漂亮的装饰,它们像闪闪的香水瓶,温柔地把我盛放其中;但我也喜欢每一个把自己从瓶子里倒出来的时刻,我回到大江大河,和所有普通的水滴一起,蒸腾成云,又凝结成雨。所以,我自告奋勇担任小记者活动的主持人,毛遂自荐成为了学习经验分享者,在大学里加入了辩论队,读研时在学校舞团当团训老师。工作后,在选拔核工业精神宣讲团成员时,我真诚地表达一名普通核工业从业者的心声,在工作的间隙坚持我的热爱,站在聚光灯下跳舞。这些普通人生中偶尔闪闪发光的瞬间,是儿时柳州晚报小记者团留给我的礼物,是将白描的人生变成唐卡的魔法。

现在的我依然留着长发,背着花花绿绿的包,偶尔也穿和季节相悖的漂亮衣服,但我再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喜恶改变看待自我的眼光了。同时,我也依然保留着作为小记者时,欣赏别人的眼光和记录一切的笔,给遇见的每一个人“填色”,鼓励自己与朋友们去认识立体的世界、立体的他人、立体的自我。毕竟,人若只需要两三个标签便能总结,那就不必我们用一生去描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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